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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2章魚腦子秦三娘你過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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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2章魚腦子秦三娘你過來

雙方打趣逗樂了一陣兒才對飛花令叫門, 以七言花為例。

賀亦嵐率先開口,說道:“花有清香月有陰!”

外頭的迎親眾人全都笑了起來,因為前一句則是“春宵一刻值千金”, 出自蘇軾的《春宵》。

在大婚之日用到“春宵”二字不免讓人想入非非。

門內的姑娘們都覺得被調戲了, 秦二娘懟了一句:“梨花滿地不開門!”

賀亦嵐失笑, 啐道:“還不開門兒呢!”

王簡毒舌應戰, “只恐花盡老相催。”

秦宛如:“飛入菜花無處尋!”

王簡:“……”

賀亦嵐哭笑不得, “打起來了。”

官媒顏五娘忙道:“賀郎君這樣可不行, 若跟她們鬥起來, 只怕一天都叫不開門兒, 得哄哄!”

另一人趕緊打圓場道:“黃四娘家花滿蹊。”

門內的段珍娘道:“這群孫子軟下來了。”

秦二娘恨恨道:“哪能就這麽便宜了他們,得狠狠殺一殺他們的威風!”

秦五娘應道:“東風無力百花殘。”

賀亦嵐“嘖嘖”兩聲,叉腰道:“我這開局不順吶,把那群小祖宗得罪了, 還得鬥。”

範謹跟著迂回挽救,“美人顏色嬌如花。”

秦二娘:“花門樓前見秋草。”

王簡:“名花傾國兩相歡。”

院子裏的姑娘們皆笑了起來, 段珍娘道:“這群臭男人, 開始哄人了。”

秦宛如:“咱們還沒討到喜錢呢, 哪能哄兩句就上當的, 繼續跟他們鬥!”

外頭的和裏頭的都做足了功夫,你一言我一語鬥了起來。

莫約持續了茶盞功夫, 王簡覺得這樣是行不通的,沖賀亦嵐道:“你這樣耗下去估計一整天都叫不開門兒。”

賀亦嵐不禁有些心急,“可不能誤了時辰。”

王簡道:“你拿碎銀來, 我來釣魚。”

賀亦嵐命人取來碎銀,李南把馬兒牽到墻腳下。

那馬兒高大,王簡站到馬背上, 他個子高腿長,無需踮腳,只一探頭就能看到院子裏的情形。

秦家親眷正站在屋檐下看熱鬧,裏頭已經有好些客人了,甚至還有幾張熟面孔。

他稍稍偏過頭,喊了一聲,“秦三娘。”

院子裏的人們見墻院那裏探出一顆腦袋來,全都紛紛失笑。

守在門邊的姑娘們好奇張望,秦宛如屁顛屁顛地跑過來探情形,見到王簡,表情有些繃不住。

王簡抓了一把碎銀,引誘道:“你讓你的姐姐們開門兒,這一把都給你。”

那一把碎銀把她的目光牢牢黏住了,腦中開始盤算能換成多少貫。

方敏見她挪不動腳,忙道:“三妹你不能當叛徒!”

秦宛如幹咳一聲,數了數門口的姐妹們,說道:“咱們這兒有六個姐妹呢,王郎君那把銀子不夠。”

方湛道:“三妹,還有我們呢!”

秦宛如:“八個兄弟姐妹。”

王簡抿嘴笑,循循善誘道:“銀子給他們,我給你金錁子,如何?”

此話一出,秦宛如的眼睛登時亮了,“你莫要哄我!”

王簡:“我哄你作甚,你跟你的姐妹們商量一下,看繼續守門兒還是要銀子。”

秦宛如被利益驅使,果然跑到門口去跟姐妹們商量了。

王簡看著她的舉動,笑得愉悅,他就知道那家夥是個軟骨頭。

秦二娘鄙視道:“瞧你這點出息,一把銀子就被哄了去。”

秦五娘也道:“三姐沒出息。”

秦宛如:“你有出息,阿娘每月才給你多少零用?”又道,“我讓他抓兩把來,咱們每個人都有!”

眾人:“……”

這不,連秦二娘都有些心動了,若人人都能分,估計也能討好幾貫。

方敏半信半疑問:“三妹當真能討來?”

秦宛如:“試一試。”

秦二娘認真地思考了會兒,說道:“你跟王郎君說,喜錢我們要,但飛花令不能缺,讓他們出一人跟我對,什麽時候對上了就什麽時候開門兒。”

秦宛如點頭,“那就這麽說定了。”

她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,仰頭道:“喜錢先拿來,我要兩把!”

王簡失笑,還討價還價呢。

“喜錢拿了,給開門嗎?”

“開,不過我二姐說了,你們要出一人跟她對飛花令,對得上了才給開。”

“成。”

王簡扭頭看向賀亦嵐,“再給我一把銀子。”

賀亦嵐仰頭問:“願意開門兒了?”

王簡:“願意,要求咱們出一人對飛花令,對得上了就開。”

賀亦嵐命仆人再抓了一把銀子去,王簡拿紅綢袋裝上,朝秦宛如道:“你接好了,我給你扔下來。”

秦宛如貪心問:“我的金錁子呢?”

王簡斜睨她,試探問:“你等會兒要不要去送親?”

秦宛如:“要去。”

王簡:“路上李南給你。”

秦宛如半信半疑,“你可不能耍賴。”

王簡把喜錢扔給她道:“誰賴你那點錢銀了。”

秦宛如麻利地接住,沈甸甸的一袋,她喜笑顏開地跑去跟姐妹們分。

院子裏的同僚跟秦致坤暗搓搓打趣,說道:“平日裏王少卿總愛板著一張臉,私底下原來也是個活潑人。”

秦致坤不知道回什麽話好。

另一個同僚道:“說到底也是個年輕人,愛玩是天性。”

方二娘偷偷附到方氏耳邊道:“那郎君真是生得俊。”

方氏啐道:“你莫要瞎想了,京城裏誰不惦記著?”

也在這時,外頭的範謹受賀亦嵐指派,站到門口道:“鄙人範謹,代男方迎戰飛花令,懇請秦小娘子賜教。”

門內的秦二娘對幾個姐妹們道:“今兒要讓你們好好開開眼,看我不把那廝殺得片甲不留!”

幾個姐妹表兄們人人拿著喜錢給她助威。

秦二娘率先發難,說道:“範郎君你可要聽好了,這回的飛花令,咱們從尾到頭來,仍舊是七言花,如何?”

範謹答道:“可。”

秦二娘背著手,踱步道:“我先來,朱雀橋邊野草花。”

範謹想也不想就應道:“無人不道看花回。”

“東風夜放花千樹。”

“一樹梅花一樹翁。”

“柳暗花明又一村。”

“稻花香裏說豐年。”

“……”

兩人隔著一道門,你一言我一語,幾乎不歇氣!

持續對戰了近茶盞功夫,門內和門外的人全都驚了。

連王簡都詫異不已,從古至今,所有跟花相關的七言詩詞,範謹幾乎是手到擒來。

更絕的是門內的秦二娘亦是不相上下,秦致坤的同僚們驚嘆連連,說他這院兒裏當真是藏龍臥虎。

秦致坤心裏頭不由得美滋滋。

秦二娘是他最得意的傑作,自小就教她飽讀詩書,天文地理什麽都涉及,飛花令這等酒令不過是小菜一碟。

外頭的賀亦嵐知道範謹厲害,當初家奴跟他說這人還是舉子呢,因為丁憂錯過了會試,這才耽擱下來。

這不,王簡碰了碰他的胳膊,問:“你從哪兒找來的?”

賀亦嵐嘚瑟道:“我也不知道他是哪裏人,就知道是個舉人,因為丁憂誤了會試,得回去問問才知道他是哪兒的。”

王簡上下打量門口的那人,個頭高,清瘦,五官不出挑,但氣質養得好,很有讀書人的文人雅性。

那身華麗衣袍穿到身上並不合身,但難掩風采。

王簡自視甚高,對這人卻是服氣的,沒有十年往上的功底,是沒法這般應對自如的。

越到最後飛花令就越難對,因為多數都已經說過了。

有時候秦二娘想到的,被範謹搶了,有時候範謹想到的,又被秦二娘搶了。

兩人幾乎唇槍舌戰,戰況愈演愈烈。

眾人看得過癮,連呼厲害。

秦二娘心氣兒高,還從未遇到過這般能打的人。

範謹也沒料到門內的小娘子比他想象中厲害得多,他也知道有錢人家的小娘子都會熟讀詩書養情操,但熟讀到這般地步的委實不多。

兩人鬥得愈發艱難。

賀亦嵐悻悻然道:“這三百文花得值,早就聽說秦二娘了不得,今日算是開了眼。”

李南打趣道:“往後賀郎君可得避著秦二娘子,若是跟你吵起來,人家罵人不帶臟字,你連嘴都不知道怎麽還。”

賀亦嵐:“……”

他是服氣的。

兩人正說著,秦家的大門忽然被秦二娘怒氣沖沖地打開了,她劈頭蓋臉問道:“哪個是範謹?!”

範謹被突如其來的開門嚇了一跳,忙道:“在下就是範謹。”

秦二娘怒目道:“你光搶我想到的詩詞,一個大老爺們兒跟小娘子較勁兒,你像話嗎你?!”

範謹:“……”

眾人哄堂大笑。

範謹一臉窘迫,紅著耳根子,不敢看那張美艷嬌俏的臉。

賀亦嵐忙道:“多謝二妹手下留情!”

官媒娘子趕緊把大門扒開些,賀亦嵐厚著臉皮往宅院裏鉆,裏頭的親眷們全都笑了起來,鞭炮和鑼鼓吹打聲震耳欲聾,一片喜慶。

迎親的眾人一窩蜂進了院子,總算破了這一關。

秦致坤夫婦坐在前廳,賀亦嵐由官媒帶著上前拜父母,接自家媳婦兒。

夫妻倆按流程說了些祝福語,官媒娘子也說了好一些十全十美的話。

得到他們的準允後,賀亦才能去秦老夫人的房裏接秦大娘。

當時秦老夫人,方老夫人和方老爺子都在場,賀亦嵐跟長輩們一一跪拜。

秦大娘拿團扇遮面,偷偷看那身喜慶的大紅,抿嘴笑。

秦老夫人也高興,拉過賀亦嵐的手道:“二郎,以後大娘就交給你了,她是秦家捧在手心裏呵護的孩子,進了你家的門後,便是要與你白頭偕老的人,你日後可要好好待她。”

賀亦嵐慎重道:“請祖母放心,二郎此生定不辜負宛月。”

秦老夫人眼眶微微濕潤,“好,好。”

得到三位老人的準允,賀亦嵐才如願牽到了媳婦兒。他忍不住偷偷看秦大娘,她拿團扇擋著。

二人快要走到門口時,秦老夫人忽然呼道:“大娘。”

秦大娘扭頭應了一聲。

秦老夫人看著她欲言又止。

秦大娘輕聲喚道:“祖母。”

秦老夫人只覺得喉頭哽得慌,她疼了十多年的孫女今天就要離開這個家門走了,心裏頭說不難過是假的。

“往後可要好好的,好好的,啊。”

秦大娘心裏也是五味雜陳,“祖母,孫女一定會好好的,越過越好。”

秦老夫人點頭,朝他們揮手道:“走吧,走吧,別回頭。”

二人出了正房,秦老夫人拿手帕拭眼角。

兩人去前廳跟秦致坤夫婦拜別。

方氏原本是高高興興的,結果聽到秦大娘說“阿娘,女兒走了”等語,徹底破防。

秦致坤也紅了眼,說道:“往後相互謙讓著些,好好過日子。”

秦大娘點頭,鼻子有些泛酸,“爹娘也要好好保重身子。”

方氏怕自己哭,揮手道:“走吧,走了就別回頭。”

二人朝他們拜別。

新嫁娘在上花轎時是不能沾地的,需得由女方這邊的兄弟護送。

方倪蹲下身,秦大娘伏了上去,拿團扇遮臉,由他背著出了前廳。

官媒娘子和賀亦嵐跟在身旁護送,陣陣炮仗聲炸開,混雜著鑼鼓吹打聲吵翻了天。

把新嫁娘送進八擡大轎後,女方這邊有七人送親,待雙方準備就緒,賀亦嵐才翻身上馬,打道回府。

迎親儀仗在前面開路。

男方家的迎親成員在前面,女方家的送親成員則在花轎旁護送。

三個舅舅,兩個表兄,還有秦宛如姐妹護著自家長姐出嫁。

一行人在鑼鼓吹打聲中浩浩蕩蕩地前往文廟坊。

王簡對範謹生了幾分興致,沖李南招手,讓他去把範謹叫過來。

不一會兒範謹上前來,王簡看向他,問道:“範郎君是哪裏的人?”

範謹知道他是國公府的世子,恭敬答道:“回世子的話,我是衡陽人,目前就住在寶華坊的張家胡同裏。”

王簡背著手,“我聽他們說你是個舉子?”

範謹點頭,“有舉子在身,因父親病故,丁憂三年錯過了會試,家中靠老母維持生計,先前聽誠意伯府找人對飛花令,這才來討了個活計。”

王簡笑了笑,打趣道:“賀二郎這三百文花得值。”

範謹擺手,“世子擡舉了,不過那秦家小娘子當真厲害,她若是男兒,考科舉估計難不住她。”

也在這時,後頭的秦宛如惦記著她的金錁子,厚著臉皮來討了。

她最初找李南,結果李南沒聽過這茬,她有些懊惱地扒開人群找債主,喊道:“王郎君?”

聽到她的聲音,王簡和範謹同時扭頭。

也是巧了,昨日王簡吩咐瑤娘給他找顏色淺些的衣裳,結果找了一身藕荷色。

偏偏秦三娘也穿了這麽一身,兩人若是站一塊兒,倒湊成了雙兒。

王簡挑眉看她,問:“作甚?”

秦宛如沒好氣道:“你是魚嗎,方才說的金錁子呢?”

王簡:“……”

他居然忘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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